《瑶问》——对话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赵弘

2016-03-09 10: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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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持人:您提出的“总部经济”理论,您给我们介绍一下它现在发展的情况怎么样。

赵弘:“总部经济”是我在2002提出来的,但是基于北京的发展,基于全世界很多城市的发展规律提出来,现在已经得到了全国很多城市的认同,而且在理论界得到认同。北京总部经济在全国应该处于领先地位,呈现这么几个特点:第一,总体规模在持续增长,越来越成为北京经济发展的支柱地位。比如北京总部企业大概占北京法人单位数0.6%,但是给全市贡献61%的税收,50%的GDP。换句话说,北京的经济在某种程度上已充分体现出总部经济的特征。总部经济对北京举足轻重,GDP超过一半,税收超过60%,可以看出是非常高端、高效、集约的经济。

第二,总部经济内部结构在升级,北京的总部经济也在不断向更高层级迈进。过去是全国性的总部,现在体现全球总部。北京现在有全球500强总部企业52家,超过了东京,在2013年就超过东京,现在成为世界上单个城市拥有世界500强总部最多的城市,地位、层次在不断提高。第三,总部经济的辐射能力、影响力以及对全国全球资源的配制能力在提高。可以从几个数字来看,比如2012年的一个研究表明,北京入选世界500强44家企业总部,业务扩散能力指数达到4.68,通俗的理解就是说在北京以外的业务是北京以内业务的4.68倍,这就表明北京的总部经济带动的是全国的发展,不是北京自身或者不仅仅是北京自身的发展,已经体现出北京总部经济对全国经济的辐射带动能力。而且我们说这些500强总部业务遍布全球,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我们国家参与全球竞争的侧面反映,实际上体现出我们国家整个经济实力的表现。我觉得这是总部经济的三个主要特征。

主持人:您刚才介绍对经济的推动的一些影响。那对于城市战略定位有什么积极的推动作用?

赵弘:总部经济对北京是不可或缺的,不管今后朝哪个方向发展,总部经济都要符合总书记提出的打造“高精尖”的经济结构的要求,对于我们北京来落实国家使命、落实首都功能定位都是非常重要的。比如说四个定位,第一是政治中心,国际交往中心,国际交往至少是两个层次的交往,一是政治层面上,国家之间的交往。更重要的或者更普遍意义的是民间的交往,民间交往谁来体现?其中总部企业就非常明显地有担当作用。因为我们说对于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话语权、影响力、国际贸易往来、国际投资以及国际文化的交流都是企业来参与其中的,特别是我们国家的对外开放已经进入新的层级,从最早期的贸易往来,简单的贸易进出口已经转变成资本运作、投资和跨国经营,跨国投资、跨国经营实际上由总部企业在担当。通过这种担当扩大整个中国经济或者中国企业在全球的影响力,这就体现出北京作为首都城市在全球的影响力。因为从全世界看,基本上这些大的国际化都市都是总部企业最集中的城市,这些城市在国际上也都是最有影响力的国际交往中心,总部企业是不可或缺的,它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。这是第一个作用。

第二,北京要建设全国文化创新中心,很多文化企业特别是跨国文化企业都担负着文化出口、文化引入,特别是动漫这些文化产品。我们说文化要附着在很多方面,比如附着在动漫上,附着在有形的产品上,通过产品的输出,产品的贸易,服务的输出把中国文化输出出去,把中国的价值观输出出去,影响全世界的话语体系。

第三,我们全国要建设科技创新中心,这是对北京新的定位。总部企业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进行创新、研发、设计,这种策划都是创新的功能。我们看到,中国要走向世界,要在全球创新当中有一席之地,就要体现总部的创新,在北京的创新除了我们中小企业的创新,总部的创新也很重要。举一个例子,在中关村大概271家上市公司营业收入是1.8万亿,但是在北京以外的收入占到整个总收入的四分之三,这表明北京的企业不仅仅是在北京发展,是在全国发展,它通过把北京的研发成果在全国孵化和转化,客观上发挥出对全国经济这种创新引领、示范、推动作用。所以我们讲转变发展方式,实现创新驱动要有载体,要有主体,北京的总部企业就是推动全国创新发展的主要载体和主要的主体。从这个意义上讲北京的四个定位,国际交往中心、政治中心、文化中心、科技创新中心,我认为都离不开总部经济,完全是一致的。

主持人:所以在发展当中很关键的一个因素之一。北京正进入疏解非首都功能、解决“大城市病”的攻坚期,作为北京突破“单中心”城市格局的重要举措,对行政副中心的建设您有何看法?

赵弘:北京这次提出建设北京市行政副中心,我认为有两个标志,第一标志着北京从“单中心”城市格局开始向“多中心”格局转变,这是一个标志性的。因为过去北京也提多中心,但是到底多中心在哪里,这次明确提出北京行政副中心,这就是一个标志。第二个标志,表明北京市委市政府落实战略定位,疏解非首都功能这种决心和信心。革命先革自己,先带头,那么实践证明,在国际上也是可以看出来的。比如说东京也是出现城市病,建立了三个城市副中心,新宿、涩谷、池袋,新宿就是把东京市政府迁到了新宿,它的迁入,带动了很多商业资源的迁入,那北京这次,北京市政府迁出去,不是主要的,关键是这种释放出的信号,对于全市人民,提升这种疏解非首都功能,打赢“城市病”这种攻坚战的决心意义重大,这是两个标志。

主持人:具体介绍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发展?

赵弘:北京行政副中心的建设对北京来说是新的挑战,新的课题,以前也没有曾经经历过,在国内也没有经历过,有这么几点要把握的。第一科学定位,有限发展有限目标。北京市行政副中心不能定位功能过多,功能过大,这样使得北京通州有可能又出现“城市病”。应该走高端化、绿色化、节约化发展,重点发展总部、文化、生物、金融等高端功能,使得它能够集中有限目标,集聚有限资源,实现功能最大化的发展。

第二,划定边界,有序发展。要研究或者总结我们中心城发展当中的经验教训,不能再摊大饼,一个是划定城市边界,不能无限蔓延,这是一个问题,否则就摊大饼。第二呢划定一些永久的生态农田、绿地,留下老百姓休息的生态空间,不能把所有的空间全盖成楼房,避免过去摊大饼,无序发展的老路。同时可以考虑通州的规划,在压一个层次,比如于家务等下面的乡镇承担一些子功能,成为副中心的一些子卫星城,或者叫卫中心。这样整个副中心的功能比较强大,但是又不至于集中在非常局限的区域上,这样使得整个资源得到均衡化的布局。

第三,交通限行,轨道优先。交通问题是非常值得重视的,北京的问题主要出现在交通上,出现在空间布局不合理和交通上。我们要学习国外的经验,轨道交通在城市交通中非常重要。在大都市有两个优先,一个是公共交通要优先,一定要承担主要的交通出行,80%的公交出行,第二轨道交通在公共交通中要占有绝对地位,占到80%以上,就这两个80%以上,第二个80%是实现第一个80%的重要条件,如果抓不住轨道交通的重点,第一个80%也很难实现。我们一般的公共汽车满足不了这么大空间尺度,这么多人在这么短时间内上班的出行,只有密集的轨道交通体系才能完成这个任务,借鉴这样的经验教训,我觉得通州的建设,要把轨道交通放在突出位置,其中两点,第一要加密主城和副中心轨道交通的密度,甚至建设一站式的,大站式的快速市郊铁路。第二,副中心内部要行成轨道体系,比如把于家务、燕郊联系起来,这样使内部形成快速的交通自成体系,在这一点上还有很好的机会,很好的时间来谋划,来推进。

第四,补足短板,环境至上。通州最大问题就是整个公共服务不足,满足不了城市发展的要求,我们要借助疏解非首都功能这样一个机会,把北京一些好的医疗资源、教育资源,通过建分校、分院的形式向通州疏解一部分,满足这个地区的老百姓和未来副中心建设的需要。

第五,产业高端,京津冀协调。通州的发展不能再走低端化发展的老路,产业应该定位在高端上,发展总部、生物、文化、金融等高端功能,限制一般化的产业功能的进入。另一方面,通州的发展的视角要和周边的天津、河北关联起来,形成和燕郊、武清、宝坻联动发展的新格局,成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桥头堡。特别在体制机制上积极探索,为北京市其他区县在京津冀合作当中积累一些经验。这都是很有意义的。

责任编辑:申东昀(QV0007)